毒酒一杯家万里 第12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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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霖忽而觉今年春天,至此日起,变得前所未有的冷, 寒气侵袭骨缝,竟似落雪天前般的阴寒。
  她呼出一口气, 缓缓地垂下双手,镣链挂在双腿前前,敲碰着她涩痛的膝盖。押解玉霖的番役候在十步之外, 眼前的积水里只有她一个影子。她正想提裙冒雨下门阶,刚抬起脚,脚尖还未踩入雨里, 忽被身后来人一把拽住了衣袖。
  “解囚的文书尚在我手里, 你怎么去?”
  “你……”
  玉霖抿了抿唇, “先把我放开好吗?”
  背后的人声冷静平和,像一段微微大湿的裸锦。
  “看全了我的身子,你就变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变什么了……。”
  那人不等玉霖说完,便将她往身前一带,顺势捏住了玉霖的手腕, “变得不肯和我说话。”
  “我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要躲?”
  玉霖一怔,大雨离她不过一步之遥,潮湿冰冷的雨气一阵一阵扑向她的面门。
  地上雨坑如深渊, 她纤细的手臂如同一根单弦,摇摇欲坠地勾连着身后的一道崖壁。
  张药问她为什么要躲,可她能躲到哪里去?
  那个从来不敢主动触碰她的张药,今日当堂褪衣裸身之后,就像卸掉了一副常年披挂在身的无形枷锁,他不再绑缚手脚,也不再自封口舌,面对玉霖前所未有地自在从容。他没有秘密了,于是他变得和玉霖一样,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了。
  只不过玉霖胸中有一腔愤懑,而张药心里有一段从死灰里燃起来的情。
  “白衣是你让我穿的,也是你让我的脱的。”
  玉霖猛地回过头,张药一手握伞,一手拉着玉霖的手臂,静立在最高的门阶上,目光冷冽地看着玉霖。
  满城雨声里,玉霖几乎能听到他骨骼之间细碎的龃龉声,如火焚柴,噼啪作响。
  “你不想认了吗?”
  玉霖抿了抿唇,“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张药没有回答,他朝下跨了两阶,将手中的伞递至玉霖手中,而后顺势捞起她的膝弯,将玉霖横抱入怀,随即一刻不停留,径直走入了雨中。
  玉霖忙将伞撑开,遮至二人头顶。
  她抬起头,眼前是张药分明的下颚。
  玉霖一手撑伞,一手下意识地拽住了张药的衣袖,张药侧头看了一自己的肩膀,却并没有提醒玉霖她的失态。
  “我没觉得难过。”
  张药抱着玉霖行在雨中,革靴踩水,啪嗒作响。
  “反而心里很轻松,自从我背上有了这两个字,除了张悯和许颂年,我没有让任何人看过,我觉得这既是在羞辱我,也是在羞辱我死去的父母,可今日,它在三司堂上帮我回答了一个我至今不能亲自回答的问题:我受主人令杀人,奉天子命灭口。它会写入明日的邸报,最后人尽皆知。挺好的……”
  说至此处,他似乎笑了笑,“原来我也,早就恨透了私刑。”
  张药站住脚步,继而垂下眼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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