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凝脂 第3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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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碧色纱绡粼粼,青檀木浮雕莲塘乳鸭图的槅扇眼前架着,隐隐透出内寝净房的旖旎风光。
  那道比她扎的草人还要魁昂雄健的身影,就似被画圣的工笔描边誊于碧纱绡上。
  他的臂膀高举,舀过一瓢水,自两肩上冲刷而下,水花四溅。
  犹如朵朵寄予春信的梅花,绕身而开。
  他的右臂,一遍又一遍地舀过瓢装的凉水,分明活动无碍,他洗澡洗得忘形,似乎也不曾察觉有人来。
  绪芳初怔忡、错愕、惊怒。
  她就说,她都为他按了这么久了,就算手法不精,也不该一点效都不奏,他分明是早已有所好转,可还在演戏,难道就为了借此不断召她侍疾,借机轻薄?
  绪芳初简直火冒三丈,也忘了告辞,就在那儿定定地站着,等人出来。
  萧洛陵擦身之后,下身穿了一条玄青色虎兕纹绸裤,上半身则未着亵衣,披了他平日习惯披的一重淡青银边勾云纹帛衣,他素来畏热,那纱衣清透,轻如鸿羽,显现出底下朦胧姣好的玉体,如梅枝般,清瘦之中窥见一丝风雪里摧折不断的苍峻。
  他刚沐浴完,姿态闲逸地将发冠剔落,散了一头墨玉般的长发,随性地握发而出。
  似乎未曾料到殿内有人,见人是她,萧洛陵唇角轻撩:“怎么,怕朕治你梧园偷窥的罪过,这是来请罪了?”
  他握发寻了软靠落座,“过来坐。”
  绪芳初抿唇,不欲过去,就在原地转了身,面向天子,咬唇道:“臣本不欲偷窥的,臣什么也没听见。”
  “知道,”萧洛陵语气淡淡,“否则你不会主动见朕。想知道,朕是如何处置了你的姐姐?”
  绪芳初点头,“求陛下解惑。”
  他垂目看了眼身侧软靠,再一次提醒:“过来坐。”
  周遭的气息都因这句亲近关切的话变得粘稠起来,绪芳初胸壁内的搏击声似是一声重过一声。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阿耶还告诉她,天子要替她赐婚。
  可她怎么看,陛下也不像是要替她赐婚的模样。
  她既惶惑且郁愤,无法抗拒地屈从牵裙入座。
  他的双目未抬,看向他们之间犹如王母玉簪划下的银河般的距离,冁然:“坐那般远作甚?近前些。”
  绪芳初的臀快要烫红了,这麂皮毡毯铺的大靠真不是谁都能坐的。
  听到他的话,她的后背惊出了微微濡湿,但还是忐忑地寸寸朝他游移过去,慌乱间,恨不得起身逃离,忽觉肩上一重。
  一只大掌压上了她的肩骨,仿佛预知了她的心思,炙热的掌心落在肩胛,绪芳初进退不是,呼吸亦是不得自如,屏息凝神,正要应付,耳畔落入一道沉音:“你觉得,朕将太子养得如何?”
  绪芳初面色微僵,半晌才找回冷静,垂目恭维:“陛下兰心蕙质,将殿下养得极好。”
  说完便木住了。她刚形容天子什么,“兰心蕙质”?那是形容男子的词么?
  他倒仰脖失笑,并不在意,“你知道便好,朕当初为了养他,没少花心思。你知晓,太子的生母弃他而去,他孤苦伶仃地被送到朕怀里时,才不过巴掌大小,弱症缠身,朕晚上几乎不敢入睡,每个时辰必醒来一次。”
  说来也怪,他早就该同她说了的,他早就该,说了之后,去观摩她脸上的反应,看她抛夫弃子后是否有过一丝愧悔。
  可是,他忽然觉得那些不再重要。
  过往种种悉数不提,以后她绝不可能再离得开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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