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凝脂 第2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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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缄口不言间,天子蓦然笑语:“绪相当年虽未官至宰相,但也身居要位,难道是养不起一个女儿,还要将其送往山中。”
  绪廷光不禁嘀咕,天子今晚屡番打听四女的事,莫非是天子,瞧上了四娘?
  这个念头不能有,一有,他的喉咙倏地硌了一下,眼神露出惊恐。
  不、不能吧?四娘貌美有余,规整不足。天子阅美无数,就说践祚以来,想与天子成两姓之好的那是不胜枚举,向太极殿自荐枕席的女郎也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国色天香的娘子,可这位眼高于顶的陛下愣是一个也没相中。
  这必然是他多想了,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绪廷光忙道:“回陛下,是当年,小女降生不久之后,其母冷氏病逝,臣亦身体染恙,经年不见好转,后疯和尚上门来,道是小女生就命格带煞,若不置于佛前温养,绝其亲缘,恐怕连累得家族,先而克父,后而克夫……”
  “够了。”适才言辞之间还有一二分勉强的柔和的新君,忽变得冷冽起来,眉梢浮现一丝清冷的笑意,“可信么?绪相。”
  绪廷光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倒想起来,这位陛下是不事神佛的,前楚皇帝最爱干的封禅泰山、一年到头搜集各地祥瑞的那些事儿,在新君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影儿。
  新君是个务实派,在他跟前道此种怪力乱神,实有触逆之嫌。
  可当年,他的确是听信了疯和尚的话,送走了四娘,要他回一句“不信”,这不成了欺君了么。
  他思来想去,提出若干佐证来,卑躬道:“说来奇怪,自打四娘离了长安,臣的旧疾一日好过一日来,过了不多久,竟不药而愈了。”
  萧洛陵淡哂:“绪相求子心切,落了一桩心病,有了子嗣,病也就好了。”
  绪廷光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僵了僵,过了一息,他又想出另一桩佐证来:“前不久,小女身上又有奇事。”
  见陛下不言,却似正听,他赶紧道:“四娘待字闺中多年,也过了双十年华了,今年陛下定鼎中原,抚平四夷,朝野安宁,宇内祥和……如此时际,臣先后曾为四娘说过两回亲事,却是都黄了。”
  说到“说亲”一事,天子慢慢地背过了身。
  绪廷光只窥见陛下轩然挺阔的背影,如山般沉凝,他心怀困惑地继续往下道:“说来奇怪,臣先选定了那工部的检校员外郎杜谦,都派了媒妁上门说亲,这杜谦蓦然就有鸿运,调遣外放了。”
  这自然不是陛下刻意为之,只能说时也命也,四娘就没这份姻缘。
  “原来是杜卿,”天子往前行了两步,回到了御案上,居高临下,额手评价,“其人方直可靠,是一纯臣。”
  那语气,似在为绪相惋惜。
  绪相一怔,接着又舔了舔干燥的老唇,支吾往下道:“臣见婚事不成,便又对小女说了翰林学士周堇,周大人。谁知周堇又……”
  出了那样的丑闻,腰斩了。
  这自然也不可能是陛下的手笔,那周堇骗婚杀人,又不是陛下教唆的,早多年前他就那么干了,其人恶贯满盈,早有取死之道,若不是他的罪行被揭发出来,四娘就入了火坑!
  “连着两下婚事都没说成,可见,这就是四娘的命。孤煞的命。”
  说起来,绪廷光不无叹惋,竟当着天子的面惆怅地道。
  “先前还有人道杜别驾也是孤星命格,命里带煞,臣还沾沾自喜,以为这以煞挡煞,说不准能煞出段桃花来,臣愚拙。”
  萧洛陵的指尖抚着案上的那张揉皱的信纸,若有所思地低眸,半晌,方平静无波地道:“如神佛之事并非子虚乌有,令爱应当是命格贵重,恐怕普通之人压不住她的运势。绪相,朕观其人,甚好。”
  这“甚好”二字的评价,让绪廷光心头卷积起惊涛骇浪!
  连前头那句评价都似忘了,并不曾听见,他心中只道,好啊,好啊!陛下这是要替四娘做媒了!
  如此倒省得他夜夜操心,担忧女儿两年后从太医署里出来熬成了老娘子,再也无人问津。
  这位陛下最喜欢管些保媒之事,有他出面,挑中的男儿必然是身份贵介,四娘往后只有福分可享。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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