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凝脂 第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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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中居住时,几时过过这样的好日子,那时节有点儿擦身的热水,她得和木樨、春娘三个人分着用,她是娘子分到的最多,但也得谨慎着,若想沐汤,灶膛里的那口大锅就要烧上一整晚。
  所以当初绪廷光突然想起接她回家的时候,绪芳初简直迫不及待。
  其实那时她已经收到了那人的信,信上说,他这一年来辗转奔袭,将生死置之度外,已经算是薄有功名,蒙她不弃,他必前来亲迎。
  她想了想,他在军营里拼杀,就是杀到四肢只剩下一肢,充其量也就是一百夫长,乱世枭雄林立,军功实在是不值一提的玩意,跟了他做一个伧荒武将的夫人,便要忍受餐风宿露,若跟了爹回家,爹虽渣了一点儿,但给她的却是长安贵女的尊荣。
  二择其一,怎么不好选?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预料他说的那句“薄有功名”是指君临天下,要怪只能怪他太谦虚,呵呵,太谦虚了未必是好事。
  他居然也没嫌弃生母弃他而去的小家伙,可爱伶俐的奶团糕,年仅三岁的小太子……
  绪芳初闭上了眼。罢了罢了。
  当初既然抛弃了人家,现在就不要想腆着脸认回。
  他跟了他阿耶挺好的,若无意外以后也是天下共主,前途不可限量。
  沐汤片刻,水温渐凉,木樨又提了一桶热水入内,为娘子擦身梳洗,在为绪芳初涂抹奶油面乳时,浴桶之中的娘子睁开了眼,芙蓉面上晕染着两团被水汽蒸腾染上的绯红,她轻声问:“你可听说过新君如何起势的?”
  木樨老实地给娘子上面乳,一边涂抹一边说:“知道,府里下人把那位陛下说得跟神仙降凡一样,奴婢就和听说书的一样,听了一耳朵。”
  绪芳初扭过身,趴在浴桶上,继续仰起脸蛋任木樨涂抹,朱唇轻潋:“你说给我听听。”
  木樨认真地回道:“奴婢听说,那位陛下原出身陇右军,在陇右节度使的底下做事的,一生战无败绩,大大小小的仗,逢战必胜,很得节度使的赏识,节度使也就给了他更多的兵权,而且一次次地提拔。后来节度使不幸身亡,他又没有儿女,陇右的军权就都落到了那位陛下的手里,那位陛下从此控制了整个西北,一直南下,直到打下了长安,剿灭了南方两路大反王,回长安称帝。”
  这些其实绪芳初大多也都知晓,但陇右节度使的死亡,她还是觉得……
  她懒懒一笑,“平善之死,怕是另有玄机吧。”
  获利最大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一个年纪轻轻的新君,怎可能是菩萨心肠的善男信女,他对有知遇之恩的平善,尚能如此狠毒。
  更不提她了。
  木樨不敢妄议天子,但不知为何,她感到娘子似乎对新君陛下有兴趣,今日她也在簪花宴上,确实亲眼见到过新君的面貌,那人生得魁伟而俊美,列松如翠,气度不凡。
  “娘子难道瞧上他了?”
  绪芳初闻言身子一觳觫,险些堕入水里,饶是如此,也脚下一滑吃了一口香喷喷的洗澡水,她闷闷不愉、带点儿惆怅地吐出温水,咬住嘴唇道:“我瞧上他?他别盯上我就好。”
  木樨也认同,她垂下眼睑,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在娘子的耳边说道:“娘子不是处子之身,还生养过一个儿子,奴婢听说宫里那些嬷嬷个个手段高明,娘子入宫要验明正身,很难逃过她们的法眼。”
  绪芳初蹙了额,瞳仁轻颤。她当初委身于那人,为了不留下遗祸,她虽然腿肚打颤、腰酸背软,像死过了无数回,还是梗了气息艰难地爬下石床,用手指将腹内的余污尽数引出。
  他留的太多,她弄了许久,彼此混合的污浊蔓延得到处都是,至今记忆难忘。
  弄完之后,绪芳初几乎要虚脱倒地不起,可她仍强打着精神,为自己煎熬了一碗避子汤,眉头都不皱地便喝下,以为如此便万无风险。
  没有想到两个月后吐得昏天黑地,她还是怀上了他的孩儿。
  真顽强啊,用那么多药都杀不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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