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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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天子余怒未消,冯金连忙跪地请罪。
  “……是朕太绝情了吗?就连你也觉得朕太过绝情了,是吗?”
  他想起昨夜与姜眉相见,想起自己无情离去,一时迁怒冯金,却更怨恨自己。
  “奴才不敢!陛下怀疑姜娘子的身份并非是空穴来风,她能得了陛下的宠幸,已然是命中之福,陛下这几日不见,于她而言算不得委屈……”
  顾元珩只是摇头,呢喃道:“罢了,你不懂朕为何不去见她……”
  他踉跄着起身,甩开了所有侍从,一路行至寝殿,自床头的暗格取出一个朱紫锦囊,颤抖着打开了内里两封泛黄的信笺。
  这是当年素心的绝笔,一封留在她的书案上,另一封被缝在她册封皇后的吉服之上,乃是她薨逝一年之后,顾元珩命人整理遗物时发现。
  这两封书信,他读了又读,今日打开时却万般迟疑。
  [陛下若见此书,则妾已随残花落尽,枯木凋零,此身去也]
  [妾本卑贱之躯,蒙陛下垂怜数载方苟活至今日,怎堪为后宫之主,更不可效行母仪天下之责任,反累陛下清名]
  [昔日流陷叛军,妾贪图苟活,未能全玉碎之志,而今招致群臣诘难,皆是妾一人之错]
  [妾于观中思过,日日倍感悔恨,不忍见陛下眉间再染愁云,惟愿以死明志,更盼身死后陛下永祚基业,家国永定,四海清明]
  [妾身去也,陛下勿念]
  此前每每读罢,他都回想起从前被石贼追杀,他与素心生死相依的时刻,痛苦不已,可是今日除却鼻酸,再无眼泪,只想起敬王方才的诛心之言,用颤抖着的手打开第二封:
  [殿下,这是心儿最后一次称您为殿下了,心儿知道,今后您只会是大周的皇帝,是天下的君主]
  [心儿虽不能见到,却知殿下将来定是名垂青史的明君,心儿知道殿下一路走来历经千难万阻,诸多不易,故而心儿不能自私,让殿下再为心儿操劳]
  [求您原谅心儿不辞而别,只因无福消受您的恩宠,更不愿殿下为此罪身日日面对群臣倍感为难]
  [是我做错了事,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让陛下蒙羞,如今一朝事发,无颜面对,惟愿陛下岁岁平安,得一闲后,更得无数佳人陪伴]
  [心儿去了,陛下切勿伤怀,今后务必小心提防敬王殿下与太后娘娘,心儿今日沉湖而亡,陛下便可借机清剿朝中逆臣,这是心儿为陛下所做最后一件事]
  顾元珩一直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当年素心在这遗书中称她有罪,称她无颜面对自己。
  他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这些曾令他肝肠俱断的言语,此刻读来,却字字嘲讽不已。
  为何如此?他这数年来的追念与哀悼,原是错付予一个骗局!为何?为何就连素心也对自己百般欺瞒!
  顾元珩回忆起素心的笑脸,却似那一夜他归来看到姜眉的时候,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两人的一颦一笑交叠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个人,是一个让他不敢靠近的人。
  他不住地想起姜眉,想起初见时她冷漠的神色,想起她看向小怜时的才能展露的笑颜,更想起她满身的伤疤,她伏在他肩头时静静的呼吸。
  一切的一切牵连勾扯,唯余心痛,唯余不解。
  顾元珩将那两封书信攥成一团捏在掌心,拳头重重砸向小榻,鲜血自虎口渗出。
  他终于去了玉芙殿,去看望姜眉了。
  只是他来得太迟,她苦等不得,喝了安神的药,又点了安神香,如今沉沉睡着。
  寝殿内静谧安然,淡淡萦绕着药香,顾元珩不自觉放轻脚步,竟生出了几分怯意,缓缓行至榻前。
  她睡得并不安稳,依然是那蜷缩身体的姿势,长睫轻颤,唇间低声呓语,他俯下身去听,依稀能辨出是一个“顾”,和一个“元”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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