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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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淮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像是被这个熟悉的、带着淡淡茉莉清香的怀抱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强撑起来的、布满裂痕的外壳,在瞬间分崩离析。
  十年筑起的高墙,在这个拥抱面前,不堪一击。
  她没有推开她。反而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浮木,下意识地,用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紧紧回抱住了悸满羽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那里传来的温热和熟悉的气息,是她漂泊十年、在无数个失眠夜晚里,唯一渴望却不敢奢求的慰藉。
  “对不起……对不起……” 司淮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哽咽,“是我没用……又搞成这个样子……让你看到……”
  她不是在为晕倒道歉,而是在为十年前那个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夜晚,为那个需要她来拯救、却最终让她陷入更深渊的自己道歉。
  悸满羽感觉到颈窝处传来的湿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收紧了手臂,轻轻拍着司淮霖单薄颤抖的脊背,像十年前那样,试图抚平她的恐惧和不安。
  “别说了……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也带着颤抖的哭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而,司淮霖的倾诉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带着自毁般的倾向。
  “不是的……过不去……” 她摇着头,泪水濡湿了悸满羽的衣领,“都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发那首歌……我不该让你被媒体盯上……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你现在是那么好的医生……有名气,有地位……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就是个麻烦精……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她的话语混乱而破碎,充满了自我贬低和攻击。
  “我是不是……当时就应该被打死算了……或者……在那个海边,就不该被你找到……”
  “司淮霖!” 悸满羽猛地打断她,声音因为心疼和愤怒而拔高,她捧起司淮霖泪痕斑驳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不准你这么说!你不准这么想!”
  她的眼眶通红,里面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你看着我!” 悸满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充满了无尽的疼惜,“你听好了,司淮霖!你不是麻烦!你不是坏蛋!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坚韧的人!你从那样的泥沼里爬出来,你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实现了你的梦想!你比任何人都值得拥有好的东西!”
  心理学家说,七年足以忘记一个人。可她们用了十年,非但没有忘记,那份深藏的情感反而在岁月的沉淀中发酵得愈发醇厚而刺痛。这份感情,何其真挚,何其沉重。
  司淮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那双盛满了泪水、却依旧清澈坚定地望着自己的眼睛。悸满羽的话语像温暖的泉水,试图流入她冰封的心田。有一瞬间,她几乎要被这久违的、毫无保留的温暖所融化,几乎想要卸下所有防备,将十年的委屈、思念、痛苦全都倾诉出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颗死寂了许久的心脏,正在因为这个拥抱,因为这些话语,而重新剧烈地、带着希望地跳动起来。
  可是,就在那悸动的火花即将燃成燎原之势时,现实的冰冷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将她唤醒。
  舞台上那个尖锐的问题,经纪人林姐担忧而警惕的眼神,网络上可能已经发酵的流言蜚语,还有那桩悬在头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婚约……以及,粟梓意诊断书上那些关于ptsd、情绪不稳定的冰冷字眼。
  她这样的人,情绪不稳定,身后一堆烂摊子,随时可能崩溃……怎么配得上眼前这个干净、美好、前途无量的悸满羽?
  她带给她的,除了麻烦和危险,还能有什么?
  刚才那个拥抱,那些失控的眼泪和话语,已经是极限了。是脆弱时的失态,是ptsd影响下的情绪崩溃。不能再继续了。
  不能……再把她拖进自己这个注定沉没的漩涡里。
  爱她,就应该放手。就应该让她远离自己这个“病原体”。
  想到这里,司淮霖眼底那刚刚燃起的一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痛苦和决绝所取代。她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刻意营造的疏离。
  她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开了悸满羽。
  手臂传来的力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
  悸满羽愣住了,怀抱骤然落空,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看着司淮霖偏过头,不再看她,苍白的侧脸线条紧绷,仿佛刚才那个在她怀里脆弱哭泣的人只是一个幻觉。
  “你走吧。” 司淮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没事了。这里……不适合你待着。被拍到不好。”
  “司淮霖……” 悸满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心口像是被那把无形的钝刀再次缓慢地割开,比刚才更加疼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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