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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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让谢道南和金知贤都心一惊。
  这样一来,陛下是动了让贺逢年出内阁的心思,而他被人参奏边境军情中失察失责,此番不论罪责,而是做了调动,显然是敲打了警告殿内的两人,不要再动当年之事。
  谢道南眉目深敛,今日来之前他其实就做好了准备,近来金知贤牵扯出了当年江扶舟一事做筏子,这一手试探的棋走得又险又惊。
  “商贾出身的贱民,搅得不得安宁,以律查办罢了,不必再生事端了。”
  闻言,金知贤的眸中略过了几分复杂的光来,他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心中沉重的石头堪堪放了下来,背后渗出些冷汗来,建宁帝说这话的时候冷冽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建宁帝乏了,不过挥手的功夫,秋易水便缓步走来,恭敬地请两位阁臣出殿。
  静雪飞尘,北风长啸,扑面而来,刮得人面皮生冷,谢道南和金知贤迈步走出殿外,眺望长天一色,眉眼里落了几分冰凉的霜色。
  “先恭贺谢大人,想必不久便能升任首辅,知交一场,不虚此行。”缓步行在宫道上,金知贤率先出了声。
  谢道南沉思良久,直至今日,他才算看明白金知贤的布局和思虑,或许远在浙江杀妻案中,他就已有思量着要退,他想要做的,无非是如何能退得干净利落。
  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他倒有些佩服金知贤的坚定的心性和算计人心的谋算了,风头正盛时选择后退一步,要何等的决然。官场里后浪催前浪,新人换旧人,重头再来谈何容易。
  如今金知贤还拿捏住了陛下的心思,又将自己算了进去,眼下的时局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压下来了。
  “慈明说笑了,韬光养晦,来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时机。”谢道南的话里绵中带刺,扯出了一抹冷笑来。
  说完后,他便拂袖径直走远,徒留金知贤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
  广阔的天际略过飞鸟,扑翅越过重重高墙屋脊,金知贤抬头看去,眼中明暗交错。
  ***
  齐王府内。
  封庭正在佛龛前跪拜,双手合十,虔诚叩首,绿釉狻猊香炉内燃着的檀香冉冉升起,幽香弥散,清心养神。
  他面前供奉着一个牌位,口中诵念着经文,可迷惘的思绪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只顺着记忆里念过百千遍的经书去诵读,不安的心神搅扰他,让他难以静下心来。
  割裂的情感从深埋的旧土里破出,他忽而定住,睁开眼睛,缓缓从身侧的暗格里拿出另一个牌位,朴素至简,上头唯有云辞镜三个字。
  封庭将其抱在怀中,指节拂过了上头镌刻的字迹,手中如重千金,再也直不起身,仿若脊骨被打断成两半,生生将魂灵撕裂开来,滔天巨浪的沉压兜头而下,压抑的心口闷痛。
  耳畔似是还能听到江怀瑾同他说过的话,那些他不愿再想起,却总是在午夜梦回之际缠绕他的回响。
  “云辞镜不是你生身母亲,当年她的孩子出生后就夭折了,她爱慕陛下,为了将你抱来,她残害了你的生母。”
  “她身上的毒是陛下所下,连年累月,已无生还之机。如今江府已沦落至此,生死一线,你若是想有出头之日,早做决断。”
  五年前,江扶舟叛国的消息传来,京都沸议,江府待罪戒严,慌乱无措间,他从父亲口中得知了自己是陛下养在外头的亲生子。
  惊闻变故,封庭跌坐在圈椅里,似是不敢置信,面色煞白,身躯不住发颤,瞳孔骤然失色,模糊了眼前的焦距,什么都看不清。
  多年来的困惑有了答案,为何父亲待他总是不如积玉亲昵,因为他本就不是父亲的孩子。思及此,过往那些孺慕的情绪都蒙上雾蒙蒙的暗影。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渴求和希冀的东西都是虚妄的一场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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