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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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府上下仍旧是一片肃穆清寂,府中灯火逐次点明。宗祠香案之上,根根分明的线香燃出点点赤火。火星明灭间,浓醇蕴香,青年的话声始终不疾不徐的向满座神牌传去。

  夜深几声更鼓响,颜岁愿捋平袍摆褶皱,最后一拜,“不肖子孙不能全家族世代忠明清誉,特此三拜请罪。”

  这一日,他已然将胸中未言之语悉数言明。少年不知锋芒敛,他已然用十年光阴与血亲两别偿还。

  这世上,他只亏欠程藏之一个清白身世。

  丈高庭门,佑安见一道白影,便知是大人出了祠堂。佑安仍旧跪在石板上,他在大人行过身侧时猛然清醒,“大人,您决定好了?!”

  “你有话便说。”颜岁愿眉目清淡如水,清莹秀澈。

  佑安迟疑着开口,“夫人当年说,希望大人能宽仁忍让。天下太平,门庭赫奕,乃是将军与夫人所期许。大人您这些年事事依《大宁疏律》决断,做的很好,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说这番话,是为天下太平,还是为颜氏一族所谓世代忠名与满门荣耀?”

  “……大人这有什么分别吗?”佑安不理解。

  “母亲当年,”颜岁愿话至唇边,却脑海灵光闪烁,“母亲当年可给你留过什么话?”

  佑安一愣,继而摇头道:“夫人当年精神不济,整日里不与侍女们说话,只是念叨着大人当年若是……是一个寻常纨绔子弟就好了。便不用陷在这些事里。”

  颜岁愿神情微起波澜,忽然扶额掩面笑出声来。他恍然了悟,为何母亲曾对他说——日后你就是做个膏粱纨绔也好。

  当年在外祖家养病,所有人都看着他叹气,都保持着一种疏离。行将木就的外祖父教他医理,带他佛堂诵经,甚至让他废弛身手。

  如今他才明了,原来颜氏这满门荣耀,需要父亲的性命母亲的痛苦,以及自己一生清誉才能维持。

  做个纨绔,才能脱离阴谋诡诈,才能离开颜家这潭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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