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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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跟你一样,可是真没招儿了,还能怎么办?”

  臭鱼说:“我也没招儿,不过还有一位!到了这会儿,咱不找他找谁?”

  我明白臭鱼想干什么,“仙虫”躲在明朝女尸身上几百年,可以使女尸不朽。钻到活人身上,会使人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别说我们以前没见过,想都想不到世上会有什么“仙虫”。我和臭鱼误打误撞,吸进了“仙虫”烧成的灰,往后怕是凶多吉少。倘若找个明白人问问,或许能够得知“仙虫”的来头,说不定可以找个法子,保住小命。不过这世上尽是欺世盗名之辈,明白人可也不好找。

  臭鱼说的这位明白人,住得不远,是在胡同口卖东西的“对儿九”,邻居们叫他九伯。

  【7】

  说到在胡同口卖东西的九伯,他祖上和老崔家有一段很深的恩怨,我先交代明白这个话头。据说九伯是窦占龙的传人,在津京两地,窦占龙的传说可不比崔老道少,不过他死得比较早,是清朝末年殁的。

  相传,窦占龙的一双眼无宝不识,他一辈子躲过九死十三灾,走南闯北,有四宝不离身,头一个就是一杆烟袋锅子,除此之外,还有银嘴儿、乌木杆儿、铜锅子,外带一柄切烟丝的麻刀。旧时抽的烟多为旱烟,城里才有抽卷纸烟的,一般都是抽烟袋锅子,不仅男子抽烟袋锅子,女的也抽,这是八旗子弟入关之后带进京城的习俗,之前可没有。妇女用的烟袋锅子长,男子用的烟袋锅子短。

  窦占龙的烟袋锅子半长不短,不管他走到哪儿,站住了抽两口烟,就看得出这地方有没有宝。听很多人说,窦占龙的烟袋锅子和麻刀,全是太祖皇帝老罕王传下的宝物。其余两宝,则是他在京城所得。要说天津卫的庙多,那可多不过北京城。据老北京人说,北京城有多少条胡同,就有多少座庙。这么多的庙,却有两座与众不同,一个是井中庙,一个是桥上庙。窦占龙打这两座庙前经过,他能看出里边有宝。

  第九章 崔老道伏魔

  【1】

  庚子年犯煞,年头不好,灾祸不断,出逃的人多,城中尽是空屋。崔老道住在余家大坟,给死人批殃榜挣几个大子儿。那个年月,俩大子儿买一个烧饼,崔老道开上一张殃榜,还挣不出两个烧饼钱,指望发财可指望不上。

  那位说:“有给死人开殃榜挣了大钱的吗?”不能说没有,一张殃榜给一个大宝的都有。死人和死人不一样,城里有钱的大户人家,保不准有主母失手打死个下人,要么是大老爷逼奸小丫鬟,小丫鬟不从,撞墙投河死于非命的,这都有的是。主家怕吃官司,找崔老道来开殃榜的时候,往往会多给钱,不让崔老道如实往殃榜上写,替主家遮掩一番,装到棺材中抬出城去,扔到乱葬岗子喂了狗,来个一了百了。崔老道惹不起有钱有势的达官显贵,但是他不敢拿这份钱。不拿则可,拿了准倒霉,不信这个邪都不行。到后来他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为了混口吃喝,不单给死人批殃榜,画符念咒、降妖捉怪、卖卜算卦,什么活儿他都干。

  恰逢庚子之乱,死人比往常多出十倍,崔老道批的殃榜都用不上了,除了棺材铺,天津卫没有挣钱的买卖。以往他吃不上饭,到城门口摆摊儿算卦,至少能挣上二斤棒子面儿。那时候的南门也热闹,一早起来有门军打开城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卖葱的卖蒜的、卖鸡的卖蛋的、背弓的拉箭的、耍把式卖艺的、叫买叫卖的,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直到天黑关了城门方散。如今是能躲的都躲了,能逃的都逃了,买卖铺户十家关了八家,百业萧条。崔老道他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可是天津卫地面儿上这么乱,不好混饭吃了,他万般无奈,只好往远处走,穿上件油渍麻花的旧道袍,活像个卖羊杂碎的二掌柜,手摇铃铛,打起个幡子各处转悠。他不光捉鬼捉妖,仗着认识几个字,在医书上抄了几个偏方,还敢给人把脉开方子。

  城里边虽然乱,但是南运河边上还有不少摆摊儿做小买卖的。这一天,崔老道摇铃打幡走到河边,看见路旁支了一口油锅,有人在河边卖炸糕,现炸现卖。新鲜出锅的油炸糕,料好,炸得也透,一口能咬出一嘴油,三个大子儿一个,又好吃又便宜。崔老道打远处闻到炸糕的味儿,肚子里就打起了鼓,奈何囊中羞涩,思量过去跟卖炸糕的商量商量,先赊几个炸糕,过两天挣了钱再给人家。卖炸糕的也跟崔老道认识,穷哥们儿出门在外,保不齐有个手短的时候,赊几个炸糕那都不算什么。

  崔老道正要上前,这当口,打西头走来一位头裹黄巾的矬壮汉子,辫子油光锃亮,穿个镶紫边的红布兜肚,黄褂子黄裹腿,脚踩白麻鞋,粗眉大眼,两膀子疙瘩肉,身背一柄大环刀,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走路大摇大摆,脚底下迈方步。吃炸糕的几位一看,都认得这是练神拳的,那谁惹得起,胆小的赶紧躲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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