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金玫瑰细杆(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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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妈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知道他俩的事情吗?那一点点龌龊肮脏的爱。

  陈蜜咬着牙,泪水把睫毛打湿了,刚刚被刀背刮下的鱼鳞好像在她的脸上纷纷扑朔,淡蓝色的光一滴接着一滴,落在陈叹樵手臂上是湿的。鱼离开了湖泊眼睛也是湿润的,陈蜜的眼睛就像囚鱼那样湿,吧哒吧哒地掉眼泪。

  陈叹樵低头亲她,嘴角湿咸。陈蜜告诉他帮女人擦泪要用亲的,这叫泪吻。但没有用,陈蜜还是哭,胸膛起伏,像那条塑料盆里大口喘气的鱼。

  他被打了一巴掌,低头亲她,又被人使足了劲儿推开。陈蜜一定很生气,他都不知道那双细胳膊细腿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两个人撞在墙上,袋子扯破了,鱼肉滚了一地的灰。

  陈叹樵看清鱼死了,死透了。跳动的是假象,恐惧被揭开的时候,现实就像鱼肉一样被大卸八块。

  夏季闷热,要下雨,空气卯足了劲儿往毛孔里钻,黏得人很难受。陈蜜抱着他大口喘气,陈叹樵听不到哭声,可明白一定有很多泪,他的t恤湿了一大片。陈蜜的脸贴在胸口上,他觉得那是自己在胸膛外跳动的另一颗心。

  他抱着陈蜜一直到天黑,路灯亮起来了,夜黑无月,星星也少的可怜。居民楼的顶层是天台,入口常年被一把铁链锁着,听说是怕人跳楼,从陈叹樵记事起就没打开过。

  他们站在铁门前,陈叹樵抱着陈蜜,转角后的人们回家,上下楼梯,感应灯亮了又灭。陈蜜已经不哭了,他们接吻。脚底的鱼肉发出来腥味,他趴在陈蜜身上的时候,看见晃动的铁门外还有一条被单,不知多少年前谁晾在天台上,就那么孤零零地挂在上面,风吹日晒。

  回家后胡玉桐的眼睛也是红的,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诡异。他也不再张嘴,窗外天阴着,雨一直下不来。

  袋子里的鱼被洗干净了丢进锅里,鱼头没舍得丢,被煲成了汤。那双眼睛泡在水里,笔直地看向他,他没动筷子。

  在那个原本应该是生命中为数不多最开心的日子里,没有祝贺,没有笑容。吃过饭陈蜜回卧室,胡玉桐去加班。第二天,陈蜜消失了。

  他后来才知道,那天陈蜜跑出来哭,是因为有人找胡玉桐买她的录取通知书。那个年代倒卖通知书不稀奇,只要愿意出钱,总能打听到途径、找到卖家的。

  胡玉桐是个在小事上精明的人,懂得如何打价能砍到最低,也知道一年的工资怎么花销可以降到最低。可陈叹樵知道,她在大事上容易糊涂,拎不清楚是非,栽过许多跟头,比如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就盲目炒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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