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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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茨伯利望着低矮的坟堆,带着他很少有的那种肃穆的语调说:“托尔斯泰的坟?没有墓?没有碑?”

  “他让这样做,他说:‘把我埋在树林里,埋在我童年时代与尼古拉哥哥做绿棍游戏的那块土地下,’“安菲季耶特洛夫低沉的声音听起来粗犷而响亮,压过了从黄叶滴下的雨水声。

  维克多-亨利仰首侧耳,眼睛瞧着上校,他听到一种新的声音,不规则的轻微重击声,就象雨水滴在草上一样。上校点点头。“是啊,风向顺的时候,声音可以传得很远。”

  “啊,炮声?”塔茨伯利说,显得十分镇静。”

  “是的,炮声。怎么样,吃一点东西吧?托尔斯泰工作过的屋子很有意思。不过目前不开放。”

  有胡子的驾驶员把午餐放在背着坟堆的长凳上。他们吃了黑面包、蒜味很浓的香肠和生黄瓜、喝没有冰镇的啤酒。没有人讲话,雨声滴沥不止,远处公路上的军用卡车声不断,隐隐约约还听到远方的炮击声。帕米拉打破了沉默。“那里的花是谁放的?”

  “管理人员吧,我想,”坦克兵上校说。

  “德国人永远也到不了这么远,”她说。

  “是啊,这是一种虔诚的思想,”上校说,”我想他们也到不了这里,不过雅斯纳雅-波良纳不是一个固守的地方,因此伟大的托尔斯泰和所有我们这些俄国人现在都得冒同样的风险。”他微笑着,露出红色的牙床,看起来没有一点温和的样子。“不管怎样,德国人无法再杀死他了。”塔茨伯利说:“他们读他的书时,应该好好想一想。”

  “这还有待于我们来证明。但总有这一天。”

  云层里露了一会儿阳光,鸟儿开始歌唱。维克多-亨利和帕米拉-塔茨伯利一起坐在长凳上,阳光透过黄叶象舞台灯光一样全照在姑娘身上。她穿着灰色长裤,裤脚塞在白色带毛的雪靴里,还穿一件羊支短外衣,戴着帽子。

  “你老看着我干嘛,维克多?”

  “帕姆,我从来没有参观过托尔斯泰的墓,当然也不曾和你一起来过,但我发誓我要记住这一切,尤其是你那么好看地把帽子稍偏一点戴着。”当她把手伸到她的帽子边时,他又加了一句:“我本来要对你说你应该举起你的手,太阳会使你的钻石戒指闪闪发光。”

  她伸直了手指,看着钻石。“为这个,台德和我还吵了一小架。他送给我的时候,我还没有下决心戴它哩。”上校喊道:“好吧,海军上校,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在大道上,黑色小轿车挨在拥挤的运输洪流的边上,向炮响的方向前进。公路上挤满了卡车,一行开往前线,一行往回走。大胡子的男人,粗壮的晒黑的妇女在绵亘的桦树林之间的田野里工作,一眼也不瞧公路上的车子,儿童们也不理睬军事运输,自己在公路附近玩。在一些小村庄里,小木头屋子外面晒着衣服,木头房子的窗户都油漆成彩色。维克多-亨利不能不注意到一个奇怪现象:离莫斯科越远,靠前线越近,俄国人看来越正常、越平静。他们后面的首都忙乱成一团。就在城外,妇女、儿童、戴眼镜的文弱书生——职员、记者、学校教师等——忙乱地在那里挖反坦克壕沟,堆置无数钢筋洋灰的障碍物。在这条防线以外,就是平静的森林和田野,绵亘不断的青松翠柏,秋色四溅。只是沿公路为卡车修的防空隐蔽处——在森林里清理一块地方,砍些常青树枝作掩护——才看到一点敌人入侵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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