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0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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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克多-亨利虽然很疲倦,却是神经紧张,没有一点睡意,他于是换上便服,溜达到弗莱德-费林住的吵闹而又闷热的公寓里。本周初附近爆炸了一颗炸弹,把全部窗玻璃都炸碎了,现在挡了棕黄色的胶合板代替。费林曾作过一次广播,描写他在一阵如雨的玻璃屑中的感受,获得极大的成功。

  “塔茨伯利小姐呢?”费林问,递给维克多-亨利一杯用杜松子酒和一点紫红色的罐头果子汁调成的混合酒。

  “打德国人去了。”

  “好极啦!”这位广播员象杂耍演员似的模拟英国口音说。

  帕格坐在胶合板做的护墙板下面灰尘仆仆的长毛绒沙发的一头,看着人们喝酒跳舞,心里纳闷自己干吗要到这儿来。他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姑娘,穿一套剪裁入时的红衣服,又长又黑的头发梳到耳朵后边。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这姑娘带着一种既大胆又怀有希望的、把握不定的微笑走了过来。“喂,再来一杯混合酒么?看您的样子象个重要人物,又很寂寞。”

  “没有比我更不重要的人物了。我不想要混合酒,倒是希望有个人作伴。请过来一道坐会儿吧。”

  这姑娘马上坐了下来,跷起了一双穿丝袜的漂亮的腿。她比帕米拉好看,看来不到二十。“我来猜猜看。您是陆军航空兵团的一个将军吧。他们一般比较年轻。”

  “我只是个海军上校,离家很远很远。”

  “我叫露西-索姆维尔。我妈妈要是知道我先找陌生人讲话,准会揍我一顿。不过在战争时期,一切都有所不同,对不对?”

  “我是维克多-亨利上校。”

  “维克多-亨利上校。听起来多象美国人。”她用一双毫无顾忌的眼睛看着他。“我喜欢美国人。”

  “我揣摩你遇见过不少吧。”

  “啊,一大堆。一个比一个强,”她笑了。“轰炸可怕极了,不过也让人兴奋,是不是?生活从没有这样让人兴奋。你根本不知道晚上是不是回得了家。这样的日子怪有意思的。我知道有的女孩子晚上出门干脆把化装品和睡衣都带在身边。亲爱的老妈妈连一句话也没法说!”

  这姑娘调皮而诱人的目光告诉他说,这可能是股情欲的火焰等你去点燃。战时的伦敦就是这样的地方,他想:“除此都不时髦!”但是这姑娘跟梅德琳一般年纪,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而他又刚同帕米拉-塔茨伯利沉闷、冷淡而辛酸地分了手。他避开她荡漾的眼波,说了些枯燥无味的关于晚间新闻的话。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魁伟的陆军中尉走了过来,邀请露西-索姆维尔喝一杯,她跳起身来走了。不久帕格也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呆在屋里,听了会儿丘吉尔的演说,就上了床。他在熄灯前重读了一遍罗达那封含情脉脉、缠绵悱恻的信。字里行间似乎有某种阴暗而不愉快的东西。他猜想她可能同梅德琳有了龃龉,尽管信里并没有提到女儿的名字。他心想,老嘀咕这事也没有必要,反正一两个月内就要回家。他睡着了。

  罗达在去康涅狄格州的旅途上已经同柯比博士发生了暧昧关系。这就是帕格隐约察觉到的某种阴暗而不愉快的事。俗话说,受骗的丈夫总是蒙在鼓里的;尽管罗达在信里说话不够慎重,露了些破绽,但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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