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容易见时难(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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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镜汇聚日光,正好点着了一盏灯。

  后梁帝借光看侍从的配刀,笑着熄灯:“这是我的话……息卿真酷吏也。”

  他命左右将刀卸掉,堆在前殿,又借了息再的象,先到西门堪忧阙下接赵王、和夫人、豫靖侯并郿弋公主,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游宫去了。

  徒歌人唱:“灵飞怀峻,远望帝乡。山川险错,百堵宫墙。别观陈列,金玉琳琅。西忧东怒,青石高闶。疾风奋蹈,夷涂坦畅。清明悬圃,富丽阿房。似乎仙跱,依稀神往。殿在离方,卿在正堂。侯不能燕,王不能强。嵯乎歌台,襄乎露台。暮没雨磶,调起云当。与云相宜,与雨无极。曷弗共逸,长乐徜徉。”

  楚王为灵飞行宫所做的《灵飞》,已为众伎人熟悉。他们日夜练习,所求不过是在皇帝后妃面前表现,将来或可以飞黄腾达。

  如当下这位徒歌人,即便扶着象额,颠簸得几乎要摔下去,也依旧保持飞鸟引吭般的体态,希望能多得一些青眼。

  和夫人很感动,从后方拍了他:“慢慢唱。”

  徒歌人未曾想会得到这样的厚待,不禁热泪盈眶。他放缓语速,又唱一遍。

  一只徒歌的时间里,后梁帝一行谈笑风生,指点宫苑池水;息再正在擦拭尚方剑,注视前殿的长梁;独眼的连美人被押解到县中去捣米;厉皇后则将“义阳王”印和金银一块交给贺子朝,送他坐上去西北的车马。

  徒歌将要结束时,文鸢才放下捂耳朵的手,躺在招云榭上看云。她的头发散着。

  饿了,她去怒人阙外摘梨吃;脏了就下莲池沐浴;困了则枕着石阶睡到日上三竿;天渐渐发冷,她终于找到一个瘸腿的男子,互相取暖。

  “你不但有兄弟姐妹求情,可保性命,还得灵飞令的庇护吗?难道你真的是一位公主?”自从被息再踹入池水,这名男子便一直跟着文鸢,只不过表现得相当客气。

  “我以为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欸,不然,许多人知道了,却不肯相信呢!哪有公主会来这种地方?”那男子煞有介事地凑到文鸢跟前,“你究竟犯了什么错?总不能是凿穿了皇帝的手掌吧。”

  “唔,那是我母妃。”文鸢从未如此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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