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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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深深抑制住的情绪,那些本以为要深埋到死溃烂腐败的情绪忽然如同溃堤的洪流一般悉数奔涌而出,似乎要将她湮灭,将她吞噬。她怔忡地望着他,浑身都在簌簌发抖,抑制不住地发抖。

  她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他,连声音都飘渺恍惚。

  “这一切来得太迟,代价也太大了。”

  她的玛玛,她的稚芳,她所珍视,无数次做梦都想要回去的家,都没有了。

  她忽然哭了出来,就在他面前,将心酸、委屈、不甘,全部倾泻而出。

  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一度哽咽,肠断欲绝。

  而她袒露柔软,他被她质问,被她以最无力的方式质问他,可那字字句句都带着锥心锋利,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心口,每每提起,都带着鲜血,翻出皮肉。

  彼此静默相对,流泻天光宛如一条沟壑。他在落落天光中看着她,才恍然发觉,自己一直站在阴影里。

  并且罪孽深重,并且无法救赎。

  皇帝在东暖阁里与徐惟直等人说话,阔别了许久的君臣重逢,总有许多话要讲。譬如归田之后的风土人情,亲戚情话,家长里短,比朝堂之上的扰扰不休,让人在这个春夜里听得更熨帖,也更舒服。

  贵妃已经在养心殿外跪了四个时辰了。

  一向精于容仪的懋贵妃如今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亦去了钿子,跪在养心殿的阶前。汉白玉森冷,起先跪着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惶惶,膝盖酸痛,后来跪得久了,也就渐渐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什么叫痛。

  托奇楚氏出了事,她要做的就是独善其身。她要把她所做的、她所知道的都告诉皇帝,既然身后的家族已经彻底无用,不如用它残存的一点余晖,来成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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