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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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命运的庞大和自身的渺小,对于生死,对于人生境遇,对于回顾的内省。陈敬面前是深渊般的未知,没有人能替他解答——或许,从来都该由他自己解答。

  陈敬望着火车外,连天的旷野和零散的村屋,养着牛羊鸡鸭。朴质、破败、人烟稀少。

  从万沁扬带领陈敬去城中村开始,陈敬便一直在拓宽他眼中世界的边界。以前,他知道有这样的生活存在,却从未亲身感受过,带着养在金汤匙家庭中的心态,俯视着他想象中的镜花水月。

  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会打破这样的幻想,扯掉生活垒砌起来的遮羞布。

  尽管疼痛,尽管苦楚,但陈敬想,是啊,他看到了,越来越清晰地。

  陈敬走过坑洼山路,溅了一裤腿的泥,鞋底又湿又黏,陈敬只好放缓步伐,步步小心着打滑。陈敬终于走到戚爷爷的灵堂前,仔细地用纸巾把鞋底的泥擦拭干净,才迈步进去。

  说是灵堂,但其实只是戚爷爷独居的小屋内放了黑白的遗像,门前缠挂了一条素绸带。戚锋整理好了戚爷爷的遗物,放在老旧的大木箱里,堆叠得很整齐。

  清净得都有点寥落了,不像戚爷爷的性子,他总是乐观地笑呵呵,一个人生活都很热闹、有烟火气和人情味。

  陈敬看到戚锋的模样,有了些印象,戚爷爷当时回家乡,陈敬见过他一面。戚锋的装扮没变,仍是一身褶皱的工服西装,黑眼圈更加浓重,不只是因为疲惫,更多是被生活压垮的消沉。

  灵堂里几乎没有人,陈敬来时和两位老妇擦肩而过,听她们说戚爷爷没受什么苦,也没给儿子带来什么压力,这把年纪了,算是喜丧。

  “是啊,我就怕生了什么大病,现在的医药费那叫一个贵啊!我家那俩儿子怎么负担得起?”

  陈敬不很能听懂她们的乡音,只大致听出了意思。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死亡是放在天平一端衡量的筹码——另一端不是感情,而是金钱。

  可是被生活压着脊梁的家庭,的确生不起一场大病。在世俗的衡量下,陈敬有些茫然,给不出非黑即白的答案。只是,有些太冷冰冰,像在讨论物件,不是在讨论人。

  陈敬走到戚锋面前,略微低头鞠躬,“节哀。”

  戚锋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穿着做工精良的黑西装的少年,手中还捧着一大束新鲜素白的花,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戚锋犹豫地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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