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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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凄厉哭喊着,无限冤屈让房间形成黑洞,吞噬所有光,而她是黑暗中最浓重的一笔。

  “你爸妈当年干过的坏事你不可能一点没听过吧?如果你认为那些都是谣言,那么他们真正的罪行更比谣言恶劣十倍。福满堂是我们冷家世代经营的,我妈妈是外公的独生女,论理她才是继承人。姜开源和妈妈离婚时,偷偷派人把我藏到乡下,让妈妈找不到我。逼她放弃福满堂和所有财产才肯交出我的抚养权。为了我,妈妈被迫接受勒索,带着我离开榕州。我们没有亲戚可以投奔,妈妈也不愿给人添麻烦,很快她仅有的一点积蓄也花光了,只好靠摆地摊为生,后来又有了冷阳,生活压力就更大了。你从小养尊处优,能想象那些年我们一家三口是怎么生活的吗?每天起早贪黑干活儿,冒着风霜雨雪和城管的驱赶去挣那一丁点血汗钱,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吃粗茶淡饭,穿廉价的衣服,受人白眼。但比起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痛苦这些都不算什么。小时候我也曾天真地希望获得姜开源和唐玉芬宠爱,努力做个好孩子,拼命讨好他们。可没有用,就因为我是哑巴,而妈妈又不受婆家待见,从小他们就拿我当眼中钉,公开给我冷眼,嫌弃辱骂我。当时唐玉芬经常故意把我放在大桥栏杆或者阳台上,然后自己走开,见我吓得大哭也不管,每次都是路人和邻居警告才抱我下来。我年纪小不懂事,回去告诉妈妈,她害怕极了,叮嘱我以后别单独和唐玉芬相处。后来我也反应过来,唐玉芬嫌我碍事,想制造事故弄死我。姜开源明明知道也不追究,还骂我妈妈挑拨离间,他心里的想法和唐玉芬一样,都想除掉我。”

  姜承望怆惶反驳:“不、不可能的。嫲嫲是佛教徒,她心肠很软的,很疼我和娜娜,一直把我们照顾得很好,绝不会对自己的孙女做这种事!”

  冷欣宜冷笑:“你可以当我在撒谎,我没想过离间你们的亲情,在我看来姜家是不可割裂的整体,正因为你们彼此相亲相爱,我才能心安理得一块儿报复。”

  她站起来缓缓逼近,冷艳的脸上再也寻不到过去的清纯。

  “你是没亲手干过坏事,可当初夏蓓丽正是用你做筹码逼走我妈妈,做为姜家的继承人你享受了太多好处,单纯出于父债子偿的道理,我利用你也是应该的。”

  近距离观察一个偏执的灵魂,单是那疯狂的气息已令人心悸。

  姜承望突然感觉自己的凄惨处境里裹挟着莫大的滑稽,很想邀她观看之前在家时的经历,反复念了数遍“父债子偿”后惨然发笑:“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复仇效果比预想中还好,你会不会更高兴?”

  冷欣宜以眼神表示疑问,听他悲愤告白:“我刚刚才知道,我不是爸爸亲生的,我的生父是洪万好。”

  前半句尚在她观测中,后半句纯然巨石压顶,她惊愕地跌坐下去,久久不能回神。

  姜承望带着怨念自嘲:“我们家确实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一件件全被你挖出来了。嫲嫲死了,爸爸和妈妈反目成仇,我也跟你当年一样,已经被他抛弃。恶有恶报,也许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本该遭受惩罚,我做为他们的孩子,受连带影响也不冤枉。可你做这些事,取得实质性的好处了吗?你的妈妈能复活吗?以前所受的伤害能因此痊愈?除了报复的快感,你恐怕什么都得不到吧。仔细想想这么做值得吗?”

  冷欣宜的心被搅乱了,想到洪家人和弟弟,突然无法再面对这个男人,匆忙站起来走向房门。

  开门时酒店员工正好来访,说自称她家属的人来电称她有危险。

  两位住客的神情状态令服务员提高警惕,却见冷欣宜木然摇头,侧身出门向远处走去。

  她走出酒店,走到街心,黑夜冷而荒凉,好似中场休息时的幕布,停止做戏又未能找回自我的人不知何去何从,恍惚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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